第470章 第二个忘年交

　　华莫里从来没想过，自己都已经七十多岁了，竟然还能遇到一个知心好友。
　　这个杨洺，落风帝国的年轻将领，新联邦的一级通缉犯，拥有着英朗外形且骨子里跟自己很对味儿的年轻人，实在是太神奇了。
　　他们刚凑在一起时，先是聊美女，然后聊各地女士服装的风潮。
　　这些本都是华莫里教授最擅长的‘副业’内容，而杨洺竟然也是此道的行家。
　　他们一起聊古埃尔男女的奇特长相，以及这些奇特长相偶然会绽放出的绝世美貌。（古埃尔是古人类的意思，埃尔是某种失传语言的音译。）
　　他们聊一根窄窄的布条可以有多少种穿法，聊现在古埃尔联盟内那过分觉醒的‘族群’保护主义，聊本是为了保护较为弱势的古埃尔群体而制定的政策，结果在实际操作时却给了古埃尔群体过多特权。
　　这一老一青会在酒吧的吧台上开怀大笑，也会花钱请上七八个古埃尔小姐姐一起喝酒唱歌，还会在装潢十分高级的餐厅讨论一些三俗的段子。
　　不可避免的，他们聊到了与基因有关的话题。
　　更让华莫里感觉惊讶的是，眼前这个年轻人，竟然在相关领域也有十分独到的见解！
　　尤其是，当华莫里聊到一个现在比较热门的专业问题，比如——
　　白色幽灵的基因融合是如何实现的。
　　这个名为杨洺的落风帝国将军，给了华莫里教授很多从未有过的思路和见解，这让老教授接连惊叹。
　　如果没有其他可能性的话，那自己眼前这个家伙，绝对是个生物学的天才！
　　圆筒定居点的傍晚时分。
　　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阳台上，到处吃喝玩乐了十几个银河时的两个男人，正坐在躺椅上，欣赏着模拟落日。
　　“你不去搞科研实在是太可惜了！”
　　华莫里赞叹道：
　　“你平时也喜欢看各种生物学的期刊吗？这对一个军人来说，实在是，匪夷所思！”
　　杨洺笑着点点头，按照耳朵内隐藏耳机传出的指示，随口说出了十本重磅基因学刊物在最近发表的有趣文章。
　　“我的军旅生活太无聊了。”
　　杨洺摇摇头，感慨道：
　　“而且说实话，我也想成为白色幽灵那样的男人，能够在虫潮来袭时守护我的国家和家人亲友，所以对这块关注的比较多一些。
　　“我还看过你的两篇文章……在我半个小时前刚确定你就是那个华莫里教授时，我都感觉有些惊讶。
　　“我的老教授，你难道不该躲在实验室里，拿着试管和显微镜埋头钻研前沿科学吗？怎么会拿个望远镜在这里看美女？”
　　“我不需要休假吗？”
　　华莫里耸了耸肩：
　　“因为我名声在外，所以我带的研究生都是一个个的糙汉子，整天面对着他们，实在是让我头大。
　　“我有一个女儿，因为之前我上杂志的那件事，她也跟我断了往来，唉……这些该死的政治正确！
　　“这个时代太让人无奈了，每个人都只会遵循自己的情绪，在网络世界寻找让自己共鸣的东西，而那些恶心人的资本家就把各类信息包装打包，来贴合人们的共鸣点，结果就导致，每个人都朝着自己喜好的范围不断前进，眼界不断变窄，人也越来越偏激！”
　　“这没办法，”杨洺感慨道，“强如那个白色幽灵，也无法解决这类问题。”
　　“人类是群居动物，同时，人类也是以优越感为食的动物。”
　　华莫里笑道：
　　“人类本身的弱小导致了我们必须组成社会，必须明确分工，才能让文明前进、才能让自己的生活环境变得稳定舒适，然后，集体就诞生了。
　　“伴随着文明的发展，人类对集体这个概念的依赖不断加深，集体优先与集体利益又会反过来对个体产生一定的压迫感，很多人能适应这种压迫感，会把自己当做集体的一份子，来抵消掉这种心理，但一部分人不会，他们会通过彰显个性来对抗共性压迫。
　　“如果人类个体都是上述这两种状况，那一切问题将会变得纯粹且简单。
　　“但可惜，资本掺杂在这里面，他们会为了生意去开辟主义。
　　“个体追求优越性、小集体也在追求优越性，因为优越性本质上就是对自身个性的认同，会让人产生安全感和愉悦感。
　　“资本与优越性这两者互相交杂，就会产生一些扭曲的社会现象，就会产生这种矫枉过正的政治正确。”
　　杨洺笑着点点头：“其实解决这个的问题很简单。”
　　“怎么解决？”
　　“打破他们稳定生活环境就足够了，”杨洺淡然道，“让生活需求回归到最基础的生存需求。”
　　“哇哦，这是个不错的主意，也很符合你军人的思维，可这样的话，就不可避免发生战争，就不可避免让人们生活受到影响，战争是会死人的。”
　　华莫里感慨地叹了口气：
　　“而且杨洺，你要知道，人类的和平是来之不易的，能够生活在一个强大的政体内，是我们最大的幸运。
　　“你看那些小国，遭受虫灾时直接覆灭，没有人会可怜他们，连去收尸的都没有，还要国际组织不断向各国请求资金。
　　“还有你的祖国落风帝国，听名字是个很霸气的国家，实际上却只是谢尔曼帝国的附庸，被谢尔曼帝国不断吸血，半数人口都在温饱线之下，人们竟然会吃不饱饭，在这个可以跃迁到银河系各个角落的文明时代，人类竟然还会有饥荒，这简直……”
　　“你这都是陈年老黄历了，哈哈哈！”
　　杨洺摆了摆手：
　　“现在的落风已经跟你能在网络上搜到的资料完全不同了。”
　　“是吗？”
　　“嗯，”杨洺目光有些悠远，“就是因为伊兰朵之战，谢尔曼帝国对落风多了一些宽容和尊重，减免了十年的岁银，落风帝国的皇帝艾德旺将是一位明君，而且奉行的联盟不扩张策略也颇见成效，落风同盟在极短的时间内，已经成为了一个经济军事共同体。”
　　“是的，我之前看过一篇相关的文章。”
　　华莫里面色有些疲倦，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饮料，笑道：
　　“那篇文章很有趣，分析了落风同盟不同寻常的扩张速度。
　　“文章中说，落风同盟的扩张，有很多地方违背了一个正常的国际组织增殖进度，这一切都像是准备了几十上百年的政治布局，无比迅速的完成经济和军事的整合。
　　“现在，落风同盟内部甚至出现了成员国彼此之间十分陌生的状况，民众们甚至都记不清各成员国的国名，只知道这是以落风为主导的地区同盟。
　　“上次的虫潮给了落风同盟一个极大的机会，也验证了这种地区军事同盟在面对重大自然灾害时的强大能力，落风同盟是损失最小的受灾区域之一，这让人感觉十分不可思议。
　　“现在的落风同盟已经进入了高速发展期，虫潮之后，各成员国国民都产生了较强的荣誉感。”
　　杨洺在旁点点头，温声道：“是这样。”
　　“那，杨洺，”华莫里正色道，“你想过没有，落风未来的出路是什么？”
　　“这个……”
　　“谢尔曼帝国会把你们吃干抹净，这是必然的，”华莫里正色道，“我不是政治家，也不是什么建政专家，我的研究所有一部分国家补贴，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政府的人，我只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去谈这个事。”
　　“唉。”
　　杨洺叹了口气：
　　“这其实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。
　　“附属国之于谢尔曼帝国，就是蓄水池、储血库，随时都会用来抽血支援谢尔曼帝国。
　　“落风国民的担忧情绪也很严重，因为，大家好不容易看到希望，好不容易看到了未来，而现在，落风帝国本身已成为了帝国所有附属国中最强大的存在，甚至拥有了堪比帝国常规兵力八分之一的军事实力，这已经威胁到了谢尔曼帝国。
　　“可，未来的路在哪？该怎么走？我其实很茫然，我们都很茫然。
　　“现在最坏的结果，就是帝国在当年的约定到期之后，将手伸向落风帝国，利用落风帝国去吸血整个落风同盟。
　　“不，谢尔曼那些恶魔肯定会这么干。”
　　“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，杨洺。”
　　华莫里陷入了沉思：
　　“说实话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。
　　“尤其是，现在谢尔曼帝国陷入了外忧内患的境地，当这个帝国真正陷入危机，它会不断挣扎，会寻找各种办法自保，抽血附属国就是最好的办法。”
　　杨洺目光十分坚定：“如果他们执意要欺压我们，那两国之间必有一战。”
　　“不知道会有多少军人和民众因此牺牲。”
　　华莫里目中多了一些忧虑。
　　“抱歉，这件事我帮不上忙，我认识的政客很少，不过如果你想跟古埃尔联盟谈谈的话，我可以问问他们认不认识外交部的官员。”
　　“不用，”杨洺笑道，“我是来度假的，度假就不谈这些……陪我喝一杯？”
　　“好的将军，对了，你没带朋友、家人或者随从吗？”
　　“我带什么随从，”杨洺笑道，“我是四体不勤还是五谷不分？既然能照顾好自己，就不必去剥削别人，而且，我暂时也没有任何家人，前女友和情妇倒是有一些。”
　　“哦，可怜的小宝宝！”
　　华莫里夸张地张开双手：
　　“论年龄我刚好做你爷爷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。”
　　“滚蛋！别逼我殴打一个科学家！”
　　“哈哈哈！”
　　华莫里没正经地笑着，杨洺已经开始找酒店前台要酒。
　　半个银河时过后。
　　华莫里醉醺醺的躺倒在了床上，本来也该醉倒的杨洺，精神抖擞地溜出了这间套房。
　　套房自然是他定的。
　　理和律分别控制着两批不同的机械女仆，进行过了全方位的检查和事先的准备。
　　杨洺走去洗浴间，拿着一台便携的检测仪器回到华莫里这老头身边，低头一阵鼓捣。
　　检测仪顺利连接到了老头耳后的辅助芯片接口。
　　老头现在睡的昏昏沉沉，酒里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，所以杨洺不用担心他会突然醒过来。
　　接下来，就是等理去窃取机密了。
　　“不行。”
　　理的嗓音很快在杨洺右耳的隐藏耳机中响起：
　　“辅助芯片的加密方式是通过脑部构想来实现的，也就是说，只有这位教授去想密码本身，才能解开密码，他不清醒的时候，三枚辅助芯片都是自动加锁的。”
　　“我就知道不可能那么简单。”
　　杨洺沉吟几声：
　　“需要用什么新法子吗？比如感知头盔，或者梦境入侵技术？”
　　“他们确实很谨慎，让我想想。”
　　杨洺左耳朵响起了律的甜美声线：“我来试试吧，老板！”
　　“嗯，出手就好。”
　　“好像确实没什么办法，”律很快给出了答复，“这种辅助芯片就是跟他的大脑高度绑定，这里面运用到的极小部分生物技术，已经达到了接近四级文明的水准，好厉害的研究所。”
　　“四大流氓每个都有过人之处嘛，”杨洺笑道，“毕竟这四个流氓都算是法亚人的代言人。”
　　理：“开端起码不错，我们要有充足的耐心。”
　　杨洺问：“我现在可以知道，你到底想从这个研究所搞什么技术了吗？”
　　理快声道：“一种，机械思维体覆写人类大脑时，人类大脑神经网络的自适应性调整技术，这项技术是由改写记忆的技术演变而来，当前的银河系人类文明中，只有这家研究所在一百二十年前取得了关键性突破。
　　“不过因为这项技术的应用面十分狭窄，所以受重视程度很低，但作为高精尖技术，同样储备在了每一代技术骨干的脑内芯片中。”
　　“好吧，”杨洺道，“那你们继续想办法，我继续稳住这老头……说实话，对这个睿智的老色鬼，我还是蛮喜欢的。”
　　理：“请不要随便对我们公布您的个人喜好及奇怪性癖。”
　　杨洺嘴角一阵抽搐：“我的米米莉都在路上了，随便你怎么说。”
　　律却轻吟几声：“那个，老板，这边可能有个小问题需要您出面处理一下。”
　　“什么事？说就好。”
　　“米米莉所在的商船上，我检测到了七八个可疑分子……好像是，海盗踩点……”
　　杨老板怔了下。
　　海盗，打劫，米米莉和科列夫？
　　这可真是……
　　“你看着处理，不要让他们暴露。”
　　“好的，应该问题不大。”